来源:36Kr。
文|吴新宇
60人入学，30人毕业。
从天台县市区出发，行驶在盘山公路之间，松柏环绕，青山相伴。走到半山腰，穿过一条隧道后，眼前豁然开朗:一片波光粼粼的湖泊，被九峰环绕，只见依山而建的古建筑群错落有致，分别是桐柏宫、道教南宗祠、浙江道教学院。
学院位于浙江省台州市天台县天台山金庭湖畔/来源:@中中中中中中中中韩宇是道教学院的大三学生。暑假期间，他选择留在学校。“他主要留在桐柏宫接待来自四面八方的游客和道友，并在业余时间帮助书院开展训练(又称护理)。
在唐欢的培训是年度招生评估的最后阶段。通常情况下，对考生进行封闭式集中训练。培训期间，考生必须上交所有电子设备。据了解，今年共有80名考生通过预审，进入御堂集训环节，其中已进入道院的有35人，占43.8%。
“训练的强度不会低于普通高校的军训。老师会从禁欲、苦行、功德、德行五个方面对考生进行全面考察。如果他们能坚持到最后，并通过考试，他们将成为正式学生。”招生办的老师给南窗解释。
根据学院提供的癸卯年(2023)训练时间表，考生每天必须4: 15起床，5: 00上早课，主要是读道教经典，6: 00上完早课，主要是站桩和打坐。
毕业两年的金薇对她在唐欢的第一次培训印象深刻。“刚开始打坐的时候很容易打瞌睡，老师就时不时用香板压压她的肩膀，一下子就醒了。”
站桩打坐主要属于内心的爱，相应的还有主“动”的外在的爱。“主要是进行一些体能训练和体力劳动，一般是上午和下午，体力劳动会按照五行分组。”金伟说，“比如火组在厨房干活，木组负责种植。我当时被分到了黄金组，主要做砍柴和建树枝的任务。”
"整个训练计划是循序渐进的。"韩宇解释说，以站桩为例，刚开始一般只要一个小时。后来，时间和频率会逐渐增加，形式也会变得多样。“也可能要求站桩时吹笛子，主要是测试气息是否稳定。”
站桩供图/受访者“学会吹笛子也是成为道士的关键一步。”走进道教学院和桐柏宫，不难发现道士们总是手里拿着一支笛子没日没夜地练习。
学习这种乐器不仅需要灵活的指法，还需要严格控制呼吸气流的强弱，才能发出深沉而飞扬的声音。"许多初学者因为注意力不集中而半途而废."
“虽然学笛子有很多窍门，但是再精彩的窍门，也是需要长时间的训练才能成才的。”韩愈说:“我在道教学院已经三年了。如果严格按照老师的标准，我只学了两首。”
在道教学院，这样的考试贯穿四年的本科学习。
韩宇给南窗看了他的课表。课程大致可以分为五类:政治理论课、文化基础课、道教专业课、寺庙综合管理课、体育艺术课。其中，道教的主要课程以医学(道医)、易(道学)、道学(丹道)和易科为课程的核心框架，而文化和体育课程包括道教音乐、书画、易筋经、太极和道教。
"每门课程都有固定的学分和相应的期末考试."韩愈说，“我之前上过一门科学仪器课，期末考试有一道题让我们只根据图片信息判断风水，难度相当大。”
在专业培养计划上，道教本科和普通本科的培养思路基本相似。从大三开始，学生可以根据自己的兴趣选择医学(道学)、易学(道学)、道学(丹道)、科学仪器中的一个作为主攻方向。
大四第一学期，学院会综合考虑每个学生的特点，安排学生进入不同的道观进行实习。第二学期，学生需要开始写论文和毕业答辩。
“可能很多网友以为来了这里就可以平躺了，但实际上我们每天五点起床，一周上六天课。”金伟说，“60个人只有一半能坚持到最后，顺利毕业。”
这么苦，为什么不下山？金姬笑道:“山脚下的生活不苦吗？”
为什么要上山？
和韩愈一起的还有现在负责学院安保工作的继承人。
黑岩1989年出生，明年35岁。他一头浓密的长发，平时用簪子扎起来，笑称自己没有脱发的烦恼。偶尔有道友来访，他就在一楼的广场上和他聊。他的动作和表情证明他现在充满了活力。
但十年前，思妍还是一个患了乳腺纤维瘤，一度想自杀的“瘸子”。
本科毕业后，思妍进了武汉一家五星级酒店，“这在当时是个不错的出路”。
但没过多久，他就嗅到了一丝不对劲。老实巴交的他，总是被酒店经理安排连续上夜班。不仅如此，经理还当众用刺耳的话羞辱他，让他的同事更加放肆。他经常在休息时间抽烟和打牌，故意制造很多噪音。
“不敢还手，就要一个人生闷气，怕丢了工作。”思妍说，“为了缓解精神压力，我经常放纵自己，最终我把身体搞坏了。”他感觉胸口疼了很久，去医院检查。他被诊断患有乳房肌瘤。
“我可能活不长了。”黑彦休了一个长假，回到了山东老家。
站在村口，他战战兢兢地跪下，磕头，再用一点力气站起来，就这样跪拜父母。起床后，三个人一起哭了。
回到武汉，他毅然选择了辞职。一个偶然的机会，他在网上看到了关于浙江道教学院的信息。“反正无处可去，不如看看山上的生活是什么样子。”
我记得很清楚，那是2014年7月4日，他坐了十几个小时的车到了天台客运中心。打车到山下，他决定沿着盘山公路一步一步往上走，“可能看起来比较虔诚吧。”
和思妍一样，金薇走上了山。2016年，她和朋友去了天台山。得知山上还有一处道教圣地后，她决定上来看看。
“那天正好下大雨，山里起了雾。没有一个司机愿意上山。”她回忆道，“但我必须去，哪怕是走着去，因为我需要它。”
当时的金维对道教中的烧香拜佛礼仪了解不多。进入寺庙，她环顾四周，显得有些不知所措。意识到她的尴尬，一个年轻的道士上前耐心地一步一步演示她的动作。“我和她都是90后，但就是这样，两个年龄相仿的人，仿佛处在完全不同的时空。”经过深思熟虑，一年后她决定辞去工作，上山。
朝拜/受访者上山供图之前，金伟在一家室内设计公司工作。吃饭不规律，熬夜抓图都是正常的工作状态。她记得有一次，因为客户总是不满意，半个多月，她盯着电脑里同一张设计图，来回改了几十个版本。“我彻底崩溃了，一直在思考我工作的意义。”
虚无感也源于职业发展的迷茫。她发现，大多数从事该行业的女性在结婚生子后，往往会选择转行或全职待在家里。“女性的发展之路变得更窄了，甚至中断了。”
疫情爆发后，从事证券业务的韩宇明显发现，世界的剧变让他有一种强烈的窒息感。眼前的k线图一直处于不断跳动折叠的状态。只需要几个小时，它的变化似乎已经超过了人类几百年几千年发展的总和。“它变得如此之快，即使是有规律的，我也很难抓住它。我的欲望也变得越来越强烈。”
“事实上，在我大学期间，我就开始阅读《道德经》。心态不稳的时候，我就翻出来看。”韩愈说，“但是后来，我觉得自己失控了。”
偶尔电脑关了屏，阳光照射下，他透过屏幕看到一张疲惫而陌生的脸。“贪婪让我不喜欢自己。”
2020年，28岁的韩以最后一个年龄门槛参加了当年的入学考试，成功成为一名道教本科生。
上山后，会下山吗？
最开始上山的人，大多是想解开山脚下堆积的郁结，就像后嗣、金维、韩愈一样。他们要么想养病疗养，要么干脆脱离社会，在外面的世界快乐地生活。
但是后来，他们有了更多想做的事情。
四眼小道士的时候，每天早上都会在每个楼道的角落里点上几根香，然后就开始打扫厨房和厕所。
"像刷牙一样刷马桶。"这句话像是酒店培训的菜鸟服务员时，他笑了，“我可能注定要做这个。”
但是，远离社会上所有的KPI，他有很多动力去做这些工作。“在清理和洗涤污秽的时候，我感觉我的杂念正在慢慢融化。”
几年前，思燕成了学院保卫科的一员。这意味着他可以带领学生参加劳动，在学生面前教授规章制度。这个曾经认为自己“极其自私”的人，现在想成为“学生眼中的好哥哥”。
韩愈成了这座山上知道山下情况的人之一。他能和上山的游客聊起“暗物质”“量子纠缠”这些科学热词，他也时刻关注着下面社会的复杂变化。“我国青少年抑郁症检出率已达24.6%。作为道院的学生，我得做点什么。”他是这么说的。
在他的计划中，毕业后，他想用所学的知识和技能，建一座主要接纳山下人们静修的道观。“就算你是哭丧着脸进来的，也要高高兴兴的回去。”
从道教学院毕业后，金鸡先去了湖南的一家道观。一年后，她去了Xi郊区的骊山。
“我不是不习惯待在湖南的道观里。相反，我和那里的每个人都相处得很好，生活得很舒适。太舒适的环境让我觉得无法提升自己。”金伟解释道。
骊山道观很破很小，上下山极其不方便。所以，金姬在那里的生活也变得更简单了。打理道观是重中之重。此外，阅读和冥想是日常活动。饭到了，四个人轮流做饭，蒸，煎馒头，一盘土豆丝或者萝卜丝。坐在窗边，看山，聊到黄昏。
“如果有一天这个道观管理好了，我就去下一座山。”
至于去哪里，金姬还没决定。“还是先做好眼前的事吧。”
斯言的观点和金微有些相似。35岁前一年，他用攒下的补贴买了一个小电驴，在朋友圈“炫耀”自己，“喜欢提车”。
他不想买贵的。这个小电驴的电池容量小，只够在山里骑。但他还是很开心，“就在山上骑吧。”
四眼可以骑小电驴的地方，大致是道院周边的几个自然村。近年来，越来越多的年轻人上山，在自然村改建或新建了许多民宿。
阿智也是这样上山的年轻人，但她不想当道士。辞去婚礼策划的工作后，她跑到山上的一家民宿做经理。
在山上，她有更多的时间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在淡季的时候，她开始学习烤费尔南多雪和克卢利，她还喜欢在山里采摘一些花草，做一个很有春天气息的蛋糕。在旅游旺季，最开心的事就是和全国各地的客人交流。客人结账时，她会送一个印有“健康”二字的香囊。
上山后，会下山吗？
韩愈提供了一个洞见:“当你处于什么都关心，什么都不关心的阶段，这个问题就不再只有一个答案了。”
(应采访对象要求，韩愈、金薇、思妍、阿智均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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