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国”字读出怀素的圆融空灵

广东省书法评论家协会主席王世国:

清朝历史上每一个留名的书法家，都是某一方面的大师，全才不计其数。然而，如何从作品中窥探书法家的内心世界，是一个永恒的问题。但是，正如唐代张怀瓘在《说文》中所说:“一文中的几个字就是它的意思，一书中的一个字就是它的意思。”一句话也表现了作者的心境和性格。

《典藏周刊》记者以连续几期“一个字读懂一个书法家”的思路，邀请名家对书法经典进行深度解析。本期邀请广东省书法评论家协会主席王世国，以一个“国”字解读唐代怀素。

■收藏周刊记者梁摄

简介

王世国

自称“八公山人”。广东省书法评论家协会主席，广州美术学院客座教授，广东省社会主义学院客座教授，广东第二工业师范学院书画院特聘研究员，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

线条苍劲有力，又不失圆润。

《典藏周刊》:怀素在唐代书法史上有重要影响。假设我们用一个词来形容他，你会想到哪个词？

王世国:纵观书法史，可以看出这是书法家的历史。如果说中国的书法是一座宏伟精致的大厦，那么历代书法家就是这座大厦的顶梁柱。所以在80年代，我写了一本书《中国历代书法家评论》，汇集了书法史上的26位创始人，其中唐朝的怀素就是这本书中的精英巨擘之一。说到怀素，我会想到他的代表作《自传体帖》中的“国”字，和谐、空灵、痴傻、可爱，由内而外很能代表怀素这个剃度和尚的特殊形象。

收藏周刊:那么，能否从《自传》中“国”字之笔看出怀素的野草艺术特色？

王世国:孙的《书谱》指出，书法家创作文字有一个基本特点，就是“一字一顿为规矩，一言堂为定本。”在一部作品中，无论其笔法、结字如何多变，始终如一，自始至终体现一种统一的个人风格；同时，一点画，一个字，也能体现出书法家的功力和用笔特点。经常有人给我看他的书法作品。平时我只看第一两个字就知道他有多重。这是一窥全豹。因此，从“国”字来看，怀素的《野草》艺术有以下几个特点:

首先，他的笔法迅捷灵动，有一股旋风的气势，充分体现了“草贵流畅”(孙)的笔法特点。其次，他用译篆中心的笔画写《野草》，很少提及。这虽然牺牲了笔法的丰富性，但却大大增加了用笔的速度和气势，使线条更加苍劲有力而又不失圆润。

第三，他打破了汉字的方形轮廓，大胆地将许多字加工成近似圆形，不仅加快了书写速度，而且塑造了非常生动的书法形象。在《自传帖》中，流畅委婉的线条随处可见，还有很多圆形的字形，柔美、活泼、可爱。

收藏周刊:能否从《自传》中的“国”字中读出怀素的人生态度？

王世国:是的。怀素家境贫寒，自小出家，终日念经奉佛。佛教的“空”、“空”、“和”等思想在他心中根深蒂固。书法是书法家精神和情感的直观表现。从一个“国”字，到《自叙帖》全卷695字，无论形体多么疯狂，字体多么奇特，其笔墨意境依然平淡质朴，轻到几乎与人间烟火脱节，干净到不沾任何尘埃。这不就是一个和尚的人生态度吗？

但是，怀素不一般。他性格鲜明，天生野性。他经常违反规定，在公共场合喝酒吃肉。他还为自己的疯狂行为开脱:在他的《论书帖》中，他说自己患了“跳”的病，“跳的形状很奇怪，不知从何而来”；他解释说，吃鱼吃肉完全是为了身体和书法的需要:到了长安后没有鱼吃，只好吃肉，常被人嘲笑，深感不便，以至于“久病不能多读书”(《吃鱼帖》)。醉狂时“忽唤三五场，满壁千言”，使其“狂而轻世，真醉。”(钱起《送侄儿怀素回乡任职》)就像和谐空灵柔弱的“国”字，你看他多活泼，多蠢，多可爱！

《自叙帖》中有许多文字，有利于后人研究和临摹。

收藏周刊:怀素的“自叙帖”在书法史上影响很大。在哪些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

王世国:怀素游历万里，定居长安后，回到故乡长沙零陵，写了一篇五年后的自我叙述帖，回顾总结了自己“西游中国”的十年经历。此帖代代相传已有多本，现在我们看到的墨书大概就是宋代苏舜卿的抄本。

从历史上讲，它完整地记录了怀素的生平经历和游历经历，以及当时名臣对其草书多方面的评价，对后世全面认识和正确评价其草书起了重要作用。从艺术角度向世人表明，张旭开创的《野草》后继有人。

张旭是唐代的书法“大家”。"书法传到张店以后，鲁公得其精华，怀素得其精华。"(东体)张旭死，怀肃起。怀素选择了最艰难的道路——野草，追求着不可模仿的天才艺术。他在禅的闲暇时光里勤勤恳恳地修行，“穿尽身板”；此外，他“西游中国”增长见识，最终在野草领域继承和发展了张旭开辟的新天地。从传承的角度来看，《自叙帖》是一部笔墨长卷，字数众多，有利于后人从笔法、结字、构图等方面进行临摹和借鉴，是学习狂草的经典之作。自从练了《野草》之后，我反复研究了这个帖子。

《典藏周刊》:后人都称赞怀素和张是“疯子”。他们的人脉怎么样？他们的草书有什么特点？

王世国:张旭的生卒年不详。他生活在唐玄宗开元、天宝年间(712-756)，与李白同宗。怀素生于天宝(725)，卒于唐德宗镇远(785)。怀素初入长安(767)，是在唐代宗大理三年。此时张旭已经去世多年，他们生前并无交集。不过，怀可以说是张旭的弟子。唐代颜真卿和吴彤都师从张旭，是怀素的堂弟。怀素曾向他们请教向张旭学习书法的事，向他们请教草书笔法，他们从中有所收获。面对张旭这座巍峨的《野草》丰碑，怀素“追狂”并使之更加浪漫自由发挥，将其推向热情奔放、无拘无束的艺术境界，极大地强化了张旭《野草》的小说美和自我表现的浪漫精神。再加上他是个和尚，这给他的《野草》增添了一层神秘色彩。

黄庭坚指出:“张妙胜于肥，藏胜于瘦”，这是他们草书的明显区别。张旭的笔趋于厚重，笔画线条强烈；怀素的笔趋于细，笔画线条有竖画的姿态。张旭的草书因笔墨厚重，结构密集，使人在余音绕梁中顿觉沉郁深沉；由于笔墨单薄，怀素的草书散漫散漫，字里行间留有大面积的空白，让人感觉空灵悠远，仿佛是佛家的涅槃境界。张旭的用笔虽粗而劲，但有不同的度，也有许多飘逸的细笔，所以他的书法线条丰富多样；怀素的笔很细，笔画粗细变化相对减少。所以书法线条具有简洁明了的特点，但也意味着缺乏变化。黄庭坚总结道:“瘦而硬易得，胖而难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