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站在范家柯上俯瞰山谷“三年多了,我们联系不上他。他不接电话也不回信息,但可以肯定的是人在成都。”8月24日,谈起儿子,老范无奈地说。
老范是四川宜宾珙县人。三年多前,他的儿子,17岁的范某梦,被高薪引诱到柬埔寨打工。2019年11月27日,在得知同县老乡周玉洁在柬埔寨西哈努克城中国城“坠楼身亡”后,范某梦想尽办法回家,却被电信网络诈骗集团控制。最终,在老范还了3万元贷款后,范某梦得以回国,但回国后精神错乱,一直怀疑有人要杀他和他的家人。
红星新闻记者从老范处了解到,范某梦回国前感染了登革热病毒。回国后先在传染病医院治疗,后因精神问题转到精神病院。但在治疗过程中,范某梦从家人的监管中消失,三年杳无音信。
今年3月,老范收到一封来自成都市犀浦派出所的邮件,里面有一份拘留通知书——范某梦因涉嫌诈骗被成都市公安局郫都区分局刑事拘留。这是三年多来,家里得到的关于范的梦的唯一信息。目前,范某梦已被取保候审,但离开看守所后再次与家人失去联系。
8月29日,红星新闻记者从成都市郫都区公安分局犀浦派出所获悉,范某梦确实已被取保候审。警方表示,范某梦涉及一个比较大的诈骗案,目前还在调查中。
这个年轻人被高薪诱惑去柬埔寨工作。
被一个电诈团伙控制,看到同乡摔倒,向家人求助。
时间回到2019年12月11日,红星新闻记者突然接到四川宜宾一位律师的电话。对方透露的信息令人担忧:“一名17岁少年被困柬埔寨电诈公园,要求家人拿钱赎回,否则孩子无法回国,并受到殴打威胁。但是孩子家里经济困难,一时半会儿凑不到对方要求的数额。”
红星新闻记者随即赶到对方约定地点,见到了少年范某梦的父母。据范母介绍,2019年12月8日晚,范某梦的二姨接到一个电话。范某梦诉称,她被柬埔寨西哈努克城中国城的一家公司控制,得知同乡周某杰已经死亡,非常害怕,想回家。但对方要求他支付1.5万元,否则不允许回国。“二姨说,只要人能回来,就可以给钱。”那一天,老范脸通红,说自己凑不到钱赎回儿子,就借酒浇愁。
据了解,老范和前妻离婚多年,各自组建了新的家庭。范某梦与父亲老范生活在一起,家庭成员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和一个继母。一家五口,主要经济来源就是靠老范在工地打零工。
范某梦读完初中就没继续读书了,平时在老家也无所事事。老范常年在外工作,偶尔才回一次家,对自己的行踪和日常情况也不太了解。家属不知道范某梦在柬埔寨干什么,只知道他大概是2019年11月7日到的柬埔寨,同年11月27日,同乡周玉洁在西岗坠楼身亡。
与范如梦接触最多的是他的继母张。张是云南人。离婚后嫁到四川,与老范结婚后又生了一个儿子。张没有学历,左手残疾,老范在外打工挣钱。张在家种田养猪,在家带三个孩子。“他出门前,带了一个同龄的男生回家住了几天。他走了以后,那个男生还住我们家,说没有车费。”张说她手里没钱,让男生给老范打电话。后来老范又转了200块钱,男孩就走了。
“这小子是谁?你叫什么名字?你是哪里人?不知道和范去柬埔寨的梦想有没有关系。”张和她的丈夫老范说,他们对范在柬埔寨的经历一无所知。儿子被困在柬埔寨,几天催款无果。老范别无选择,只能向律师求助。律师咨询了相关部门后,建议他们先收钱救孩子。
事后,红星新闻记者了解到,老范后来借给对方3万元,范某梦才被释放。

▲范某梦和父亲老范的聊天记录,回国后被送到医院。
家人:他害怕陌生人,总说有人要杀他。
十多天后,2019年12月23日,红星新闻记者从上述律师处获悉,范某梦已回国,但感染了登革热病毒。回国后,先在传染病医院治疗,后转到珙县当地精神病医院。人们已经疯了。
在向老范确认消息后,红星新闻记者再次赶往宜宾珙县,在当地精神病院远远地见到了范某梦本人。
当时的范某梦身材瘦削,无精打采,眼神空洞,表情有些呆滞。"他害怕陌生人,总是说有人要杀他。"老范告诉红星新闻记者,儿子吓得不敢接受媒体采访。
当时范某梦被安排住在医院二楼的病房,父母24小时轮流陪护,以防不测。老范介绍,在红星新闻记者到来之前,他突然狂躁起来,大喊有人在追他,并试图从二楼阳台跳下去。幸运的是,他被家人拉住了。
“我们问他在柬埔寨的经历。谁骗他去柬埔寨的?他说‘不敢说’。”老范告诉红星新闻记者,为了营救儿子回国,在多次求助无果后,他不得不借给对方3万元。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范回国后被送到传染病医院隔离治疗7天,随后又转到了精神病院。老范说,救儿子前后花了近5万元。
然而,回到老家精神病院不久,范的梦又“失踪”了。
失踪三年后,父亲收到了刑事拘留通知书。
因涉嫌诈骗被捕,取保候审后再次失联。
范某梦的继母告诉红星新闻记者,她最后一次见到范某梦是在2020年1月左右,当时老范和范某梦的生母带范某梦回家住了一晚。吃饭时,他的生母说想带范的梦去宜宾祁连县的家里玩。当时老范不同意。在她的劝说下,老范同意前妻把儿子带走。但后来得知,范某萌带着亲生母亲离开后,借口下车买东西跑了,从此杳无音信。
自2020年初范某梦失踪后,老范再也没有儿子的消息。为了生计,他继续打工,目前在四川资阳一个工地做小工。老范告诉红星新闻记者,范某梦现在已经20岁了,他希望儿子能回家找份正当的工作。
“他们家以前是贫困户,现在是特困户,家庭经济状况比较差。”老范所在村的村干部李女士告诉红星新闻记者,范家并不富裕,范的梦出事花了一笔钱,使得经济状况更加雪上加霜。
今年3月,老范三年来第一次得知儿子范圆梦的消息。消息来自成都市公安局郫都区分局犀浦派出所——他收到了派出所的刑事拘留通知书。通告称,范某梦因涉嫌诈骗罪,于2023年3月3日被郫都区公安分局刑事拘留,羁押于郫都区看守所。老范没时间去成都,委托在成都的弟弟去“接”儿子。其实我是取保候审的。但老范说,儿子取保候审后,又和家人失去了联系。

▲刑事拘留通知书8月29日,红星新闻记者从成都市郫都区公安分局犀浦派出所获悉,范某梦确实已被取保候审。“他是联系诈骗,就在成都。”警方工作人员表示,范某梦归案后,并未供述其在柬埔寨的相关活动。“范某梦涉及一个比较大的诈骗案,目前还在调查中。”
红星新闻记者罗敏
编辑李盘编辑任志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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