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星新闻记者李毅达 任江波
任志江，责编 编辑丨郭庄
2023年2月，广西融水县法院公布了一起案件。黄等5名未成年人在快手、微信等社交平台上发布了电动汽车、助力汽车等赛车视频，互相挑衅，实施了自行车追逐、喷洒辣椒水、殴打他人等多起挑衅行为，情节恶劣。鉴于五名未成年被告的监护人监督失责，融水法院分别向其监护人发出了家庭教育令。
2022年1月1日，《中华人民共和国家庭教育促进法》正式实施。这是中国首次对家庭教育进行专门立法，强调未成年人的父母或其他监护人负责家庭教育的实施，国家和社会为家庭教育提供指导、支持和服务。在2022年3月8日发布的最高人民法院工作报告中，责令监护人接受家庭教育指导的法律文件称为“家庭教育令”。
《家庭教育促进法》正式实施五天后，长沙市天心区人民法院在一起监护权变更纠纷案中发布了中国首个“家庭教育令”。
据不完全统计，自2022年以来，全国各地的法院已经发布了数千份家庭教育令。家庭教育令在实践中有什么意义？法律意义上对父母提出强制性要求，效果能达到预期吗？
▶▶▶研究分析：
缺乏安全监督
近一成监护人仍未履行监护责任
2023年1月，江苏省无锡市新吴区人民法院赵伟发表《家庭教育令实际运行机制路径规制与完善》论文，分析全国各省1015份家庭教育令样本。
文章提到，家庭教育令在司法实践中存在的主要问题是：文件风格不均匀；内容方法生动、模糊，缺乏保障监督。
在非机动车交通责任事故责任纠纷中，未成年人吴晓无证驾驶卡摩托车与电动三轮碰撞，导致电动三轮驾驶员死亡，法院发布家庭教育令，责令父母履行监护责任，履行监护义务，让未成年人接受适合年龄的家庭教育。
法院对其父亲发出家庭教育令，责令其父亲认真履行监护职责，在另一起涉及未成年人盗窃、寻衅滋事罪中， 承担家庭教育的主要责任，更加关注儿童的生理、心理状况和情感需求；合理管教儿童的不良行为和违法犯罪行为。
作者认为，这两个案例反映了当前实践中履行义务的抽象和模糊问题。虽然履行义务的人采取了一些措施，但与假设的效果有很大的差距。
此外，作者分析了缺乏保障监督的一部分，《家庭教育促进法》第四十九条和第五十四条分别规定了违反家庭教育令、治安管理处罚和刑事责任的制裁措施，但处罚较轻，强制效果较弱。公安管理处罚和刑事责任的调查取决于公安机关的干预，实际效果难以确定。
作者在文章中表示，从法官反馈的角度来看，70.6%的受访法官表示，家庭教育令实践中最明显的问题是缺乏各单位的高效联动和协调，以确保机制的运行。61.8%的受访法官表示，他们跟踪并回访了发出的令状，38.2%的受访法官表示，他们没有跟踪和回访发出的令状。与此同时，8.8%的监护人在法官采取训诫等制裁措施后仍不履行义务。例如，在司法实践中，义务履行人在收到令书后敷衍、拒绝履行，甚至直接“人类蒸发”是很常见的。
值得注意的是，作者列出的数据显示，不到一半的家庭教育使文件规定了追究责任的法律依据和方法，17.8%只规定了追究责任的法律依据，35.7%不规定追究法律责任。
↑创意配图 ICphoto图据
▶▶▶专家访谈：
家庭教育评估难以量化
缺乏科学的评价机制
据不完全统计，自2022年以来，全国各地法院发布了数千份家庭教育令。在司法实践中，家庭教育能否真正对犯罪的未成年人起到作用，对已经有教育问题的家庭进行家庭教育能否达到预期的效果？在这方面，红星新闻记者采访了北京青年法律与心理咨询服务中心主任宗春山和北京师范大学心理健康与教育研究所所长边玉芳教授。
红星新闻记者：家庭教育令是《家庭教育促进法》的重要组成部分。它的具体功能是什么？
宗春山：根据《家庭教育促进法》，执法机关发现未成年人有严重不良行为或者犯罪行为的，未成年人父母或者其他监护人不正确实施家庭教育侵犯未成年人合法权益的，可以责令父母或者其他监护人接受家庭教育指导。
这是《家庭教育促进法》中的一项重要规定。由执法机关发布的，具有法律效力，必须执行，具有法律严肃性，这是最大的意义。
边玉芳：家庭教育令是解决家庭教育中存在问题的法律手段。它的目的很好。在我看来，这是一种灵活的惩罚，而不是刚性的惩罚，可以让大多数家长在不知道如何做好家庭教育的情况下接受指导。
如果这些家长真的能接受家庭教育的指导，然后改变认知，改变家庭教育的行为，可以加强亲子关系，特别有助于孩子的成长，社会的稳定和谐，家庭的幸福。
红星新闻：如何评价家庭教育令的执行情况和效果？
宗春山:《家庭教育促进法》规定，未成年人所在地的居委会、村委会、妇联有责任对这些家长进行监督、指导和批评教育。换句话说，这些单位要监督执行。
此外，家庭教育不容易量化。换句话说，你完成后会有效吗？干预可能需要一系列、更具体、更专业的技术。
我们现在有一个任务，就是检察院和法院把这个不追究刑事责任的孩子交给我们，包括父母。我们咨询他们多少小时是可行的，至少有一个量化标准。但是如何评估呢？效果是好是坏？目前还缺乏科学的评价机制。
边玉芳：家庭教育令能否发挥良好的作用，实际上取决于父母接受的家庭教育指导能否真正帮助他。另一方面，许多真正被迫实施的父母是否真的认真学习，实际效果必须因人而异。我知道它在许多情况下也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如果你认真学习，它肯定是有益的。
就我个人而言，我希望家庭教育令的法律措施是提醒家长注意家庭教育，包括《家庭教育促进法》，使我们更加认识到家庭教育对儿童成长的重要价值，使每个家长都能履行家庭教育的重要职责。因为家庭教育的主要责任掌握在每个家长手中。
《家庭教育促进法》实施一年多后，我们非常需要对全国数千份家庭教育令的实施和效果进行全面分析，然后看看如何在未来的司法实践中更好地发挥促进家长重视家庭教育、改善家庭教育模式的作用，从而取得更好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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